非裔青少年崔文·马丁（Trayvon Martin）被枪杀

一名17岁的少年至外地探望父亲，雨夜到杂货店买完饮料跟糖果，正在回家的路上。突然发觉身后有个长相不善的彪形大汉尾随跟踪，出言挑衅、无端怀疑少年要从事不法勾当。两人一言不合、打了起来。当时四下无人，少年或出于恐惧、或出于自我防卫，打起架来毫不手软。略屈下风的彪形大汉拿出9mm手枪，对准少年的心脏开枪，少年当场毙命。彪形大汉经过审讯，陪审团判决他杀死少年的行为属正当防卫，当庭无罪释放。

这是一起去年二月份发生在美国佛罗里达州三福市的案子，美国小区守望队29岁白人志愿巡逻员乔治·辛默曼（George Zimmerman）枪杀手无寸铁的非裔青少年崔文·马丁（Trayvon Martin），今年7月13日获判无罪。判决结果一出，全美多个城市引爆民权运动潮，群众上街抗议判决不公、涉种族歧视，且发生焚车、攻击民宅等暴力。本案再次撕裂美国种族关系紧张的难愈伤口。

首先提出一个较少媒体报道的细节：如果比较辛默曼被捕当时光头、蓄须的“造型”，与最近开庭时西装革履、三七分小油头、宛如一只泰迪熊(他自案发后暴增110斤体重)毫无威胁性的样子，很难不认为他是受了高人指点，彻底改造形象。在电视上初见到他一年前的凶狠模样，若是我半夜走在路上，有这样一个人近身挑衅，我绝对毫不犹豫地掏出挂在包上的防狼胡椒喷雾招呼上去。

要说辛默曼开枪是正当防卫，少年马丁出于自卫而攻击辛默曼的理由要正当无数倍。

不要说我们以貌取人，辛默曼以肤色取人更为荒谬，他声称马丁“形迹可疑”，只因为他在雨夜“穿着连帽运动上衣(hoodie)”!这也是为什么全美各地的抗议人士，在火炉一样的天气里纷纷穿上连帽运动上衣表达不满。

父是白人、母是西语(拉丁)裔的佩枪守望相助员辛默曼可以说自己为了尽责，在觉得马丁形迹可疑后报警，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，警察也响应马上会派员巡逻，要求辛默曼待在车里不要贸然行动。但辛默曼仍是追上前去，双方扭打冲突、酿成悲剧。

辛默曼律师为其辩护时出示辛默曼受伤证据，以及当时马丁出言威胁要干掉辛默曼等，显示他的生命受到威胁，成为辛默曼自卫杀人的主要理由。重要的是，陪审团采信他的证词，未判他防卫过当或蓄意杀人，即使马丁事后被证明手无寸铁，但依佛州《自卫法》，辛默曼有权开枪。

在辛默曼，或者甚至包括在六个全是由白人女性组成的陪审团心中，都有共同的潜台词、潜公式：黑人+男性+帽T=帮派分子，是必须立即消灭的危险。

此案除了彰显美国社会潜存的种族偏见或刻板印象，落后的《自卫法》与陪审员听审制度都是讨论关键。

欧美法系诉诸一般常人的“法感”，由普通公民担任听审，以常识作自由心证认定，司法正义完全系于这些人的一念之间。在律师舌灿莲花引导下，辩护策略完全可以影响判决结果。本来所有的规则都有其风险，但这次让人非议的是，六名陪审团成员的同构型实在太高，其中五人是白人、一人是西语裔白人。

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(CNN)主播安德森·古柏(Anderson Cooper)引述一项由杜克大学所做的研究指出，佛罗里达州内若是全由白人组成陪审团，黑人被告被判有罪的比率高达81%，白人被告被判有罪的比率则为66%。但当陪审团成员中至少有一个是黑人时；黑人被告被判有罪的比率降至71%，而白人被告被判有罪的比率则升高为73%。

奥巴马总统在去年案件刚发生时曾感慨而含蓄地说，“如果我有儿子，大概也会长得跟马丁很像。”但在13日辛默曼无罪判决底定后，他呼吁人民冷静，接受司法判决，并敦促民众“扪心自问是否已竭尽全力阻挡枪枝暴力的浪潮”。

一名抗议判决不公的女性拿着大字报上写着：“我们都是崔文！整个该死的制度都有罪！”

美国是种族大熔炉，黑白对立了这么多年，历史不断重演，人命依旧不值钱。或许人类文明的进程就是如此缓慢，美国虽强大，但终究仍是个社会矛盾极深、各方歧异严重的国家。